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菠菜平台套利天博体育app平台下载_顶流女友荣耀归来,当数万人为她欢呼之际,我却早已长眠于地下
发布日期:2024-11-10 15:03    点击次数:8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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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年光阴,我已不在人世。

沈如婳,那位炙手可热的女星,她的归来,如同春风拂面,让整个国家为之沸腾。

鲜有人知晓,七年前的我们,曾是彼此最深情的依靠。

她曾与我共度那段最艰难的时光,然而,我却无情地将她遗弃。

如今,她带着亿万家财,荣耀归来,却不知我已化作尘埃。

沈如婳回国后的首场盛宴,便是她新片的庆功宴。

杯光斛影中,赞美与恭维之声此起彼伏,不绝于耳。

气氛热烈至极,直至一位身着服务员制服的女子,突如其来地跪倒在她的身旁。

原本喧嚣的包厢,瞬间变得鸦雀无声,众人面面相觑,满脸惊愕。

跪地的女子,正是我的姐姐。

我,是跟随姐姐的脚步,来到了这里。

沈如婳的面庞,在红酒杯的映照下,显得格外清冷。

七年的光阴,她已变得让我几乎认不出。

我凝视着她那张久违的脸,心中的酸楚与痛楚,如潮水般涌来。

那个曾经依赖我,会哭会笑,会撒娇的女人。

如今,她的眼中,只剩下了冰冷如霜的冷漠。

她察觉到身旁的异动,微微侧头,低垂目光,望向我姐姐那满脸的惊慌与哀求。

七年的光阴,故人重逢。

沈如婳的面庞,已不见往日的情谊。

我姐姐跪在地面,全身不由自主地哆嗦:

「小婳,你终于回家了。

「蒋铭他受了伤,现在城南的疗养院里休养。

「他一直惦记着你,你能不能抽空去看望他?」

七年前的我,以一种悲惨的方式离世,死相令人不忍直视。

梁母对这个儿媳妇横挑鼻子竖挑眼,打心里就不喜欢这个城里的姑娘,娇生惯养的富家女,她儿子要是娶回来当了祖宗,那不是在折辱自己的儿子。

姐姐因此患上了癔病。

她总是回想起我临终时,痛苦地呼唤沈如婳的情景。

这七年来,她一直在自责,认为自己没有完成我的遗愿。

沈如婳凝视着我姐姐。

过了好一会儿,她突然轻蔑地「噗嗤」一声笑了出来。

她的表情,仿佛真的没有认出面前的人。

「你是谁?你提到的那些人,又是谁?」

沈如婳一笑,包厢里的其他人立刻跟着谄媚地笑了起来。

许多人更是直接毫不留情地嘲笑:

「城南疗养院,那不是七年前就已经关门了吗?」

「想编故事骗钱,也得先准备准备吧。」

咱们的沈大明星,居然被她称作“小婳”,快把这发疯的家伙赶出去!

“嘭!”

突然飞来的酒杯,不偏不倚地击中了我姐的脑袋。

旁边有人冷笑着嘲讽:“赶紧滚蛋!”

酒杯击中额头,鲜血顺着脸颊流到了我姐的眼睛上。

我怒火中烧,紧握拳头正要冲上前,与那伤害我姐的家伙决一死战。

直到灵魂一空,我才恍然大悟,自己已经不在人世。

与我相伴二十多年的姐姐,如今因为我而受伤。

我却再也无法守护她。

我的心如刀割般疼痛。

当我姐即将被服务员拖走时,她突然掏出手机。

“蒋铭真的受了重伤,住院了,情况很严重。

“我手机里有照片,有证据,小婳你看看!”

我看着我姐拿出手机,翻找着照片。

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

因为那张照片,是我临终前的模样。

面容憔悴,嘴角和鼻孔流血,身体瘦得只剩下皮包骨。

脸色苍白,病态尽显。

看起来比死人还要可怕。

沈如婳与我相恋多年,从未见过我如此凄惨的样子。

我想阻止,不让她看到我的死相。

但内心深处,又隐隐期待着她的反应。

沈如婳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红酒。

在我姐的哀求下,她终于不耐烦地瞥了一眼那张照片。

但旁边的服务员,也看到了照片的内容。

大概是担心影响沈如婳的食欲,让她生气。

服务员直接伸手,将我姐的手机打落在地。

男人恶狠狠地骂了一句:“哪来的死人照片,真恶心!”

沈如婳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手机。

她似乎短暂地犹豫了一下,但最终还是没有再看。

她的目光收回,又与旁边的导演举杯畅谈。

包厢里恢复了往日的热闹,仿佛一切从未发生。

我的姐姐在哭泣和尖叫中,被几名服务员拖拽着离开。

她被无情地扔到了酒楼外,扔在了寒风凛冽的街头。

傍晚时分,车灯闪烁如繁星,城市的夜景璀璨夺目。

然而我的姐姐却孤独地蜷缩在行道树旁,就像一片被遗弃的枯叶,无人问津。

她神情恍惚,痛苦地自言自语:"怎么会这样呢?

阿铭和小婳不是一直感情很好吗,怎么会变成这样?

如果带不回小婳,阿铭会伤心的。

作为姐姐,不能让弟弟伤心……"

她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呢喃,意识开始模糊。

我们的父母去世得早。

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多年,她总是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我。

她最常说的话就是:"作为姐姐,不能让弟弟伤心。"

我与她并肩立于凛冽的风中。

一个壮硕的汉子,竟也忍不住眼圈泛红。

幸运的是,我仅剩的灵魂,姐姐是看不见的。

偶尔有路人经过,不由自主地叹息:「真是悲哀,又是一个精神失常的人。」

我的姐姐始终没有离开。

她坚持等到深夜,等到身体颤抖,脸色苍白。

沈如婳这才在助理的陪伴下,戴着墨镜和口罩,从酒楼走出。

我姐眼中的光芒,瞬间被点亮。

她站起身来,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。

然后她跌跌撞撞地走过去:「小婳,听姐姐说,阿铭他真的……」

沈如婳看着她,又看了看旁边的助理。

她轻轻整理了一下耳边的长发,突然轻笑了一声:

「这个人屡次骚扰我,我把她送到警察局,应该不算过分吧?」

助理愣了一下,小心翼翼地回答:「婳姐,我替您去送吧。」

沈如婳冷笑着看着我姐:「不,我今天心情好,想亲自送。」

助理感到困惑。

沈如婳打开后座车门,让我姐上了车。

然后她不紧不慢地向助理解释:

「你不知道,这位可不简单,她是我曾深爱的前男友的姐姐。」

她嘴上说得亲切,但语气中却充满了厌恶和憎恨。

到了这一刻,她终于不再伪装不认识。

也不再隐藏,这七年来她对我的恨。

我感到喉咙里像卡了一根鱼刺。

不知道她要对我姐做什么,却无能为力。

沈如婳没有和我姐坐同一辆车。

她猛地关上车门,然后跳上了前座。

她的专职司机,是她的叔叔,沈二叔。

沈二叔通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,过了一会儿,才开口说:

“小婳,把事情闹到警局,实在不雅观,还是算了吧?”

沈如婳靠在座椅上,脸上戴着墨镜和口罩,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。

不过,从她的身形来看,似乎比之前瘦了不少。

可能,作为大明星,她对身材的要求特别严格。

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,但似乎也带着一丝疲惫:

“是她自己找上门来,没完没了的。”

沈二叔叹了口气,说:

“我看蒋铭的姐姐,精神状况似乎有些问题。

这七年来,我回国多次,却从未遇到过蒋铭……”

他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一下:“你别怪我多想,蒋家和蒋铭,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?”

沈如婳摘下墨镜,扔到一边,闭着的眼睛睁开了。

她语气中带着讽刺:“就算天塌下来,他也不会出事。

他可是个会过日子的人,为了自己,为了前程利益,什么都舍得丢。”

沈二叔张了张嘴,却没再说话。

他无法反驳,因为七年前,他确实为了前程利益,抛弃了沈如婳。

我和沈如婳是在大学时认识的。

她是学校里光彩夺目的校花,追求者络绎不绝。

但她偏偏看上了默默无闻的我。

就连京都赫赫有名的斯家公子斯嘉年,也是她的忠实追求者。

自从我和沈如婳在一起后,斯嘉年仍然不肯放弃,甚至放弃了出国留学的机会。

他送豪车豪宅,甚至当着我的面,高调宣称:

“我等着你们分手,然后带小婳去过好日子。”

沈如婳气得把车钥匙扔到了他的脸上。

那时候,她年轻的脸庞灿烂而放肆,喜怒形于色。

她怒视着斯嘉年,一字一顿地说:“那你就等到下辈子吧。”

说完,她又补充道:“哦不,下辈子我也要和阿铭在一起。”

这让斯嘉年对我怀恨在心。

他在学校里找我麻烦,毕业后仍然不放过我。

我是学法律的,毕业后去律所面试,却因为斯嘉年的阻挠,处处碰壁。

我只能自己凑钱,开了一家小律所。

通过接一些免费的法律援助案件,慢慢积累声誉。

沈如婳把她当群演挣来的钱,全部投进了我的律所。

在那段最艰难的时光里,我们挤在一间不足三十平米的租赁小屋里。

除夕之夜,冰箱内仅剩下一包速冻馄饨。

她巧妙地将馄饨一半油炸,一半煮制,硬是拼凑出了两道菜。

曾经那双最美丽的手,在生活的磨砺中,也开始出现了疮痕。

当馄饨送入口中,我凝视着她,却难以下咽。

那一夜,我首次在她面前泪流满面。

我声音颤抖着说:“小婳,我让你受苦了,没能给你幸福的生活。”

在昏暗的灯光下,她紧紧地拥抱着我。

她的泪水炽热,刺痛了我的胸膛。

她温柔地说道:“其实是我拖累了你。”

当她抬头凝视我时,眼中闪烁着光芒:

“阿铭,我不怕生活的艰辛。

只要你永远不嫌弃我,不抛弃我。”

我紧紧地回抱她,誓言一句句,仿佛刻入了我的心灵。

我承诺:“我发誓,永远不会。”

但后来,我却违背了诺言。

我收回了思绪。

沈如婳的车已经停在了警局的门前。

她下了车。

随后,后车门打开,她的助手将我姐姐带了出来。

我姐姐望着警局的大门,神情明显变得惊慌失措。

她刚刚恢复了一些血色的脸庞,又一次变得苍白。

我姐姐一定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。

我出事的那天,就是被警察带回来的。

但在沈如婳看来,我姐姐的惊慌,就是心虚的表现。

她轻蔑地笑了一声:“这就害怕了?

“刚才要我给你弟弟支付医药费时,可不是这样的表情。”

我姐姐听不懂这句话。

她只是不安地看向沈如婳:“小婳,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。”

“阿铭在疗养院,不在这里。”

沈如婳眼中满是讽刺:“谁说我是来看他的?”

我姐姐一脸茫然和不解:“如果不是看阿铭,那小婳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?”

沈如婳显得不耐烦,示意助手直接将我姐姐带进去。

她冷冷地说:“装傻充愣,你和你弟弟一样擅长。”

瞧见我姐被那助理生拉硬拽,上台阶时一个趔趄,险些摔个四脚朝天。

这七年来,我姐因我离世而忧心忡忡,身体日渐消瘦。

我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却又无能为力。

我姐被硬生生拽进了警局。

警局里坐着副队长王队,他和我家颇有渊源。

见我姐受欺负,他立刻怒不可遏,冲上前去,对着助理怒吼:

「放开她,你这是在干什么?!」

沈如婳不紧不慢地跟了进来。

她皮笑肉不笑地说:「王队,你这是误会了。

「这位女士无端对我纠缠不清,还到处招摇撞骗。

「我是特意带她来,想请警察同志帮忙。」

王队转头看向沈如婳,眼神一时间愣住了。

很快,他眼中流露出痛苦和遗憾:

「回来了啊。可惜,七年了。」

他在为我感到难过。

七年前我临终前,心心念念想见的人,终究没能见到。

沈如婳似乎听不懂他的话。

她环顾四周,打量着警局大厅。

我突然感到一阵恍惚,仿佛她在寻找我的身影。

我和王队挺合得来,以前下班后,我常会来这儿歇会儿。

偶尔还会拉上王队,出去小酌几杯。

现在天色刚暗,正是我习惯来这儿的点。

但如今,这样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。

沈如婳环视了一圈,语气中带着讥讽:

「自己姐姐出了事。

「怎么,蒋大律师还没露面,不来帮姐姐辩护一下?」

她口中的「蒋大律师」,指的就是我。

她话音刚落,王队和警局大厅里的其他警员,都面露不悦地看着她。

七年前我出了事,是王队把我带回警局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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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件事,在警局里几乎无人不知。

有警员更是直接愤怒地指责沈如婳:

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

「到现在还揭他的伤疤,你太过分了吧!」

沈如婳一脸困惑。

她不明白,这些警员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。

她只是带我姐过来,只是提了一下我的名字而已。

我姐的脸上,原本失魂落魄,现在却浮现出巨大的痛苦。

这个熟悉又令她恐惧的警局,勾起了她那些痛苦的回忆。

她似乎渐渐回想起了七年前的事情,想起了我出事的那天,还有我离世的那天。

仿佛一时承受不住,她跌坐在地上,面容扭曲,双手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头。

「我又忘了。阿铭他……已经没有阿铭了。」

「我的弟弟,他已经,已经……」

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,语无伦次。

双手紧紧抱着脑袋,不由自主地用力,身体止不住地颤抖。

她的情绪似乎越来越不稳定。

脸色变得异常,双手紧紧揪着头发。

眼泪和鼻涕迅速流满脸颊,神情逐渐变得疯狂,嘴唇开始变紫。

她仿佛快要窒息,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压抑声音。

王队是第一个发现我姐情况不对的人。

他急忙上前扶住我姐,同时命令身边的人立刻联系救护车。

警局里立刻变得混乱起来,许多人纷纷上前帮忙。

有人焦急地安慰我姐。

让她冷静下来,深呼吸。

不要再用指甲掐自己的手心,不要再咬自己的嘴唇。

沈如婳看着眼前的混乱场景,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,她那冷漠而讽刺的眼神中,似乎闪过一丝不安。

很快,她的表情恢复了正常,带着一丝戏谑说道:

「演得这么夸张,不知道的还以为蒋铭死了呢。」

我姐的脸色苍白,嘴唇发紫。

听到沈如婳的话,她猛地抬起头,红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沈如婳。

可能是从沈如婳的语气中听出了恶意。

在她的意识模糊中,把沈如婳当成了当初害死我的凶手。

我姐疯了一样站起来,踉跄着向沈如婳扑去。

牙齿「咯咯」作响,好像要把沈如婳撕成碎片。

王队紧紧地抓住我姐,这个一向文质彬彬的男人,向沈如婳大声吼道:

「闭嘴!滚出去!」

沈如婳的表情一愣,嘴角的讽刺笑容在这一刻完全凝固。

救护车很快赶到,我姐被搀扶着上了车,送往医院。

警局里恢复了平静。

刚才的混乱和哭喊,仿佛只是一场幻觉。

沈如婳有些发愣地看着离去的人。

甚至在救护车离开了很久之后,她还没有回过神来。

直到警局里有人提醒她:「沈小姐,你还有事吗?」

沈如婳仿佛从梦中惊醒。

她看向身边的警员。

自从她回国后,我第一次看到她的眼中露出迷茫和无助。

她问身边的人:「你是什么意思?」

警员轻声回应道:“沈小姐认为是什么,那就是什么。”

沈如婳似乎还想说些什么。

就在这时,她的助手推门而入,轻声询问:

“婳姐,夜已深,不如先回家休息吧?”

身为大明星,沈如婳总是容易成为狗仔队的目标。

在警局逗留到深夜,更容易被编造出无中生有的新闻。

沈如婳最终没有再追问,而是跟随助手离开了。

她让助手自己驾车回家。

随后,她又让沈二叔送她回家。

“我想去医院看看我姐姐。”

但不知何故,我的灵魂似乎无法自主,总是围绕着沈如婳。

也许是七年前我离世时,心中还有未了的牵挂。

如今时隔七年,再次见到她,我的灵魂依然渴望,能够多看她一眼。

七年的时光太过漫长,我的灵魂开始逐渐衰弱,可能离消散的日子也不远了。

在回家的路上,沈如婳显得心神不宁。

她一直保持沉默,途中突然看向前方的沈二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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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声音中,透露出难以掩饰的迷茫:

“蒋薇说,她的弟弟已经不在了。

‘不在了’是什么意思?”

沈二叔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紧握。

他通过后视镜看向沈如婳,满脸的不可思议:

“这怎么可能。小婳,你是不是听错了?”

沈如婳脸上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。

那笑容却异常僵硬,甚至比哭泣还要难看。

“我没听错,但蒋薇看起来精神有些问题,她肯定是在说胡话。”

她似乎在对沈二叔说话,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。

沈二叔沉思着说:

“说起来,小婳你出国这七年,我也确实没有听到关于蒋铭的任何消息。

这确实有些奇怪。”

沈如婳的口罩早已摘下,拿在手中却忘了扔掉。

不知何时,那口罩已经被她紧紧攥在手心,变成了一团。

她的手在无意识中,不断用力。

然后,她似乎感到非常烦躁,将口罩扔到了一旁。

“总之,蒋铭不可能就这样死了。”

前面的沈二叔再次通过后视镜看向沈如婳。

他之所以多次回头,是因为此刻的沈如婳,看起来确实有些不正常。

她现在是大明星,言行举止都显得冷漠高傲。

但即使她努力保持冷静,现在也明显无法掩饰内心的不安。

沈如婳没有得到回应,便自言自语地念叨了几句:

「那家伙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呢?

「哼,他那种人最是自私,最懂得保护自己的小命。」

「他要是真走了,那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……」

她嘴里说着无所谓。

但她却一再重复,仿佛有无尽的话语。

时至今日,她已经变化了许多。

然而在这一刻,我突然感到,她似乎还是那个她。

她总是藏不住心事,也藏不住自己的情绪。

她显得不安,显得紧张。

甚至,她似乎还有些害怕。

车窗外,光影快速掠过。

她身处在明暗交错之中,那位风光无限的大明星,在此刻,却显得有些孤独。

我喉咙里有些发酸,心里不是滋味。

沈如婳反复念叨了很久。

无非就是那几句话。

她说她不在乎我是否还在,她说她恨不得我早点消失。

直到前面的沈二叔终于开口:

「小婳,明天我去看看蒋铭的情况吧?」

沈如婳突然抬起头,仿佛被戳中了心中的痛处。

她的情绪有些失控,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:

「二叔,你这是什么意思,难道你认为我还在乎他吗?」

沈二叔叹了口气。

他没有说话,但他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。

沈如婳紧握双手,眼眶在这一刻竟然泛起了红晕:

「你是不是觉得,我就是放不下他?

「是不是在你们眼里,我当初即使被他像狗一样抛弃,现在也还想摇尾乞怜地靠近他?!」

沈二叔看到她这样,停下车来安慰她:

「小婳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」

沈如婳双眼通红,几乎要瞪出眼眶:

「你们是不是都觉得,我就是那么贱?

「我这一辈子,难道就非得在蒋铭面前犯贱吗?!」

沈二叔急忙劝慰她:「小婳,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。

「我们不查了,不查了,你别生气。」

沈如婳几乎是用尽了力气,大声吼道:

「我告诉你们,谁都不许去查他!

「他是死是活,我一点都不在乎,我一点都不在乎!」

她的身体竟然开始颤抖起来,毫不犹豫地推开车门,跳了出去,抛下一句“我自个儿打车回家”。

她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,迅速上了车。

我目睹了她的双眼,原本清冷的眸子,此刻却变得通红。

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细密的疼痛。

直到现在,我更希望她已经把我放下。

沈如婳乘坐出租车回到了家中。

她进入屋内,甚至没有开灯,只是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,径直上楼进入卧室。

她显得十分焦躁不安。

她随手将手提包扔在了地毯上。

由于楼梯处光线昏暗,她差点被绊倒,险些摔下去。

她进入卧室,一脚踢飞了脚上的鞋子。

甚至没有脱掉外套,就那样直接躺在了沙发上,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住。

我的目光投向那张空无一人的床。

突然间,我想起了七年前的我们,那时我们还没有分手。

在这样寒冷的冬夜,她总是喜欢像八爪鱼一样紧紧依偎着我。

她的手或脚,至少有一样会缠绕在我的身上。

她体质偏寒,独自一人睡觉时,手脚总是冷冰冰的。

现在,她不再与我同床共枕,也不再安睡于床上。

她紧紧裹着被子,只是短暂地打了个盹。

到了深夜,她醒来时,发现原本被她扔在沙发边的布偶,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抱在怀里。

沈如婳睁开眼睛,在昏暗中凝视着那个布偶。

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,然后仿佛突然回过神来。

她像是抓到了一个烫手的山芋,猛地将布偶扔到地上。

似乎还不解气,她站起身,快步走到床头柜前。

打开抽屉,拿出剪刀,然后开灯。

她一把抓过那只布偶。

那已经泛黄的布料,被她用力剪开一个大口子,露出了里面的棉絮。

她的手在颤抖,眼中似乎泛起了雾气。

我看着她,感觉那团棉絮仿佛堵在了我的喉咙里。

沈如婳还想继续剪,这时她的手机响了。

屏幕上显示着一串数字,没有标注名字。

但她似乎认识那个号码,短暂犹豫后,她伸手按下了挂断键。

但随即,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,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。

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,让我感到有些熟悉。

我仔细一想,才想起那是斯嘉年的声音。

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眷恋和讨好:「小婳啊,七年不见,你终于回国了。

「这接风洗尘的饭局,怎么不请我呢?」

沈如婳明显对他感到厌恶,却没有挂断电话。

她冷笑一声:「请我?

「怎么,等着再带蒋铭一起来,恶心我吗?」

电话那头的斯嘉年似乎心情不错,笑了出来:

哈哈,一撮灰而已,还提什么恶心不恶心的?

沈如婳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。

或许她认为斯嘉年所说的“一撮灰”,

指的是我和她的过去,已经烟消云散,不值一提。

女人带着讽刺的语气说:“听说这几年,你律所办得风生水起。

看来七年前得到他这位大律师,对你帮助很大啊。”

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。

过了许久,斯嘉年的声音有些变化:“小婳,你在开玩笑吗?”

七年前,我离开沈如婳的理由是,我想加入斯家的律所。

作为交换,我与沈如婳分手,将她让给了斯嘉年。

但实际上,斯家的律所,我一天都没去过。

沈如婳冷冷地说:“谁跟你开玩笑?”

斯嘉年再次沉默了一会儿,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兴奋:

“小婳,你是认真的吗?”

“你真的担心我会带蒋铭过来,让你感到恶心?”

他真正想问的是,沈如婳是否真的还不知道,我已经死了?

七年过去了,沈如婳竟然还不知道?

沈如婳一脸嫌弃疯子的表情:“神经病,不想跟你废话。”

她想挂断电话,但斯嘉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意图。

男人的声音立刻变得急促:

“等等,小婳!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!”

沈如婳挂电话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。

那边急忙继续说:“就在明天上午十点,我在律所办公室等你!”

沈如婳握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。

但她的语气仍然很不耐烦:“有什么事,现在就直接说。”

斯嘉年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怪的兴奋:

“不行,这实在是个太大的好消息!

我必须当面告诉你,亲眼看到你的反应。

你不知道,我真的太好奇了,太好奇了!”

斯嘉年曾经和我争夺沈如婳,争夺了很多年。

但即使到最后,我背叛并抛弃了沈如婳,他仍然没有如愿以偿地和她在一起。

那边非常兴奋地说:“小婳,我明天等你,你一定要准时来啊!

希望你会觉得,这真的是个天大的好消息!”

“小婳啊小婳,你可千万别是,口是心非啊!”

沈如婳没有再回应。

过了一会儿,电话那头挂断了。

卧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
沈如婳放下剪刀和破旧的玩偶,坐回到沙发上。

她没有再躺下,也没有做其他事情。

就这样沉默地坐着,眼神深邃如同古井,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,直到整个夜晚过去。

我的灵魂在卧室里飘荡。

那些最痛苦的回忆,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入我的脑海。

七年多前,我接手了一宗法律援助案件。

这个案子是沈如婳帮我介绍的。

那天晚上,她打电话给我。

她说她在云南的大山里拍戏。

下午拍完戏,她走路回客栈时,突然低血糖发作。

一个小女孩给了她一颗糖。

那个孩子满身伤痕,脏兮兮的,脸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肤。

沈如婳询问后才知道,那个孩子长期遭受父亲的家暴。

我还记得,那天晚上沈如婳在电话里对我说:

奖金

“阿铭,我看到那个孩子,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。

突然想给你打个电话,想着你可能愿意帮助她。”

听着她的话,我仿佛听到她在说:“阿铭,你愿意帮助小时候的沈如婳吗?”

沈如婳是个孤儿,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。

她和我一样,从小就失去了父母。

但我至少还有一个姐姐,有人照顾。

我听她说过,她小时候受了很多欺负。

无助的小姑娘,长得那么好看,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。

异性的窥视,同性的嫉妒,都可能带来灾难。

我总说不出拒绝她的话。

那天晚上,很久没见她,电话里听到她的声音,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。

为了收集小姑娘父亲家暴的证据,我去了小姑娘的家。

我给她父亲送了两瓶好酒,告诉他我是孩子的老师,来给她补课。

我从车上搬下来很多菜,说接下来两天我做饭。

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接过酒,这才露出了笑脸。

我收集到了证据,和小姑娘商量好了。

等打完官司,让她离开她爸爸后。

我会联系相关部门,资助她读书生活。

一切都很顺利。

直到我收集完证据,准备返程,准备打官司的相关事宜。

就在那天下午,我离开前,偷偷跟着小姑娘的父亲,看到了那一幕。

那是至今回想起来,仍然让人毛骨悚然、头皮发麻的一幕。

我没想到,一桩不算大的家暴案,会牵扯出那么大的一个案件。

在荒无人烟的深山里,空旷的原野上。

那些艳丽的花束随风飘荡,肆意舒展。

一眼望去,根本看不到尽头的惊心可怖。

那是藏在这无人处,扭曲着生长着的幽灵鬼魅。

我的脚底一刹那发软,眼前甚至一阵发黑。

我认识那些花,也是因为沈如婳。

她曾在一部禁毒大片里,演了一个小角色。

鲜血、死亡。

深渊、绝望。

演完那部戏后,她的感触很深。

那晚她在床上抱着我,对我感慨道:

「我们倒也不用大富大贵。

「但不管怎么说,所做的事情,总得无愧于心,对得起自己。」

我离开了那片深山,回到了岁月静好的城市。

我很清楚,我应该怎么做。

但理智和恐惧,如同线的两端,在脑子里拼命拉扯。

到最后,我脑海里只剩下沈如婳温柔的那句话:

「不管怎么说,总得无愧于心。」

天刚蒙蒙亮,我就决定去报案了。

一个多月后,警察叔叔们把边境上的一个巨大的制毒团伙给端掉了。

对于我的身份和说的话,警察叔叔们守口如瓶。

那件大案子,我作为报案人和律师,帮警察叔叔们处理了不少事情。

我当了好几年默默无闻的小律师,那是我参与的第一个大案子。

也是我这辈子,参与的最后一个大案子。

案子结束后,那些坏蛋都被关进了监狱。

我的生活,又回到了以前的平静。

我暗暗高兴,当初帮那个小女孩收集家暴证据的那几天。

因为我有鼻炎,再加上对陌生人和陌生环境的警惕,我一直都戴着口罩。

吃饭、洗漱,我都是一个人。

就连晚上睡觉,我也是锁上门,戴着口罩睡的。

我敢肯定,我在大山里待的那两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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绝对没有人,看到过我的真面目。

时光悄然流逝,那段往事在我心中逐渐褪色。

然而,三个月不到,我竟落入了那些毒贩的魔爪。

他们并未夺走我的生命,

却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手段,让我再也无法回到爱人的怀抱。

我仍能回忆起,那个男人喉咙里发出的诡异笑声。

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:“你之所以厌恶它,是因为还没尝到它的美妙。”

他用针尖瞄准了我的脖颈。

我的大脑开始剧烈地疼痛。

那些记忆,就在这里戛然而止。

我已经无法回忆起,那些人是如何认出我,又是如何找到我的。

我似乎忘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。

关于他们找到我的原因,似乎与沈如婳有着某种联系。

我想要深入思考,但记忆却像一堵墙,阻挡着我,让我无法再想清楚。

王队找到了我,并将我从毒贩手中解救出来。

那些人被关进了监狱,而我,却被囚禁在了余生的牢笼里。

刚回来的时候,我也曾经挣扎过。

我不愿放弃沈如婳,所以我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,继续与她生活在一起。

但短短几天后,我就明显感觉到,自己的情绪和行为开始失控。

沈如婳会因为我突然摔碎碗碟,露出恐惧和不安的表情。

她会面对我无缘无故的愤怒。

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,却还是惶恐地向我道歉:

“阿铭,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,让你生气了?”

她甚至会带着怜悯和小心翼翼地问我:

“阿铭,你看起来瘦了不少啊。咱们要不要去医院瞧瞧?”

“我这才回家三天。”

我这才醒悟过来,有些事儿,不是我死撑,就能挺过去的。

那晚,我突然从床上跳起来,走出了家门。

理智已经荡然无存,我只剩下一个感觉——我渴得要命。

喉咙里仿佛伸出了一只爪子,张牙舞爪地想要抓住点什么。

我什么都不想管,我只想去找,我渴望的那口水。

直到沈如婳出现了。

她站在门口的台阶上,焦急又心疼地叫我:

“阿铭,这么冷的天,你怎么跑出来了?”

我转过身,在冷清的月光下望着她。

我终于明白,我和她,是回不去了。

我找到了斯嘉年。

我跟他说,苦日子太难熬了,我想进他的律所混口饭吃。

我说,为了表示诚意,我愿意把沈如婳让给他。

斯嘉年最初并不相信,但当我显露出真诚时,他欣喜若狂。

那晚,他立刻召集了沈如婳。

直到今天,我依旧清晰记得,沈如婳在斯嘉年的办公室里,泪眼婆娑地恳求我不要抛弃她。

这七年来,每当回忆起那一幕。

我的心总是痛如刀割,难以自抑。

我的思绪被拉回现实时,天已经亮了。

沈如婳整夜未眠。

她从沙发上站起身,显得有些心神不宁,随后走进浴室洗漱。

她的手机一直在响,似乎与剧组有关。

她刚回国,按理说,这几天应该非常忙碌。

尽管手机铃声持续不断,但她洗漱完毕后,并没有接听电话。

助理只能通过短信联系她。

「婳姐,张导那边催促得很急,就等您了,我现在来接您吧?」

沈如婳拿起手机,终于回复了一条信息:

「我感冒了,感觉不舒服,需要休息一天。」

对方焦急地再次发来信息:「但是剧组那边的进度实在是……」

当这条信息进来时,剧组的电话也再次打了过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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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如婳看了一眼,直接将手机关机。

她凝视着窗外开始飘落的雪花,以及那个被遗弃在地板上,破了一个洞的旧玩偶。

她凝视了很久,直到快到上午十点,才终于站起身来。

她驾车前往斯嘉年的律所。

时间已经超过了十点。

在律所门外,斯嘉年已经迫不及待地等待着。

当他看到沈如婳下车时,眼中立刻闪烁着光芒。

他快步走上前,语气中充满了喜悦:

「小婳,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。

“你心里还是放不下他的去向吧?”我这么一说,沈如婳立刻皱起了眉头,一脸的不悦:“你这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?”

斯嘉年笑得更开心了:“看看你,我还没告诉你他是谁呢,你就明白了。”

沈如婳那表情,就像吃了个苍蝇一样难受。

我们走进了律所,里面人来人往,大家都在忙碌着。

沈如婳四处看了看,脸上的表情很冷淡,好像对这里并不感兴趣。

斯嘉年笑着说:“别找了,小婳,你找不到他的。”

沈如婳冷笑一声:“哦,看来你们这律所,留不住人才啊。”

斯嘉年立刻辩解:“这可就冤枉我了。”

“无论是七年前,还是现在,蒋铭他,从没来过我这家律所。”

沈如婳的脸色微微一僵。

斯嘉年又走近了一步,似乎想要更清楚地看到她的表情:“还有件事,我得解释一下。”

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缓慢:“我说你找不到他,不是指在我这里。”

“我是说,从七年前,从你出国的那天起,无论你去哪里,你都永远找不到他了。”

“小婳,蒋铭他已经死了。”

“死在七年前,你出国的那一天。”

沈如婳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,她甚至有些手足无措。

一向能言善辩的她,在这一刻,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。

但很快,她似乎意识到斯嘉年的话有多么荒谬。

她皱着眉头,冷笑一声,声音里却带着一丝颤抖:“你疯了。”

斯嘉年哈哈大笑:“你不信啊?”

“别急,小婳,既然我叫你来了,今天自然会让你相信。”

说着,他拿出手机,翻出一张照片。

这张照片,和我姐姐那天想给沈如婳看的那张一模一样。

那天,我姐姐把照片递给她,但她没有看。

而这一次,沈如婳满脸的抗拒,似乎想要立刻离开。

但她站在原地,并没有走。

好像有什么东西,无形中拉住了她。

让她的身体,定格在那里,动弹不得。

直到斯嘉年,把那张血腥的照片,伸到了她的眼前。

血迹斑斑,狼狈不堪,令人心惊胆战,面容模糊不清。

我那张照片上的模样,仿佛生命即将终结,却仍留有最后一口气。

惨不忍睹的外表,一眼就能看出,我经历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折磨。

斯嘉年似乎担心沈如婳看得不够清楚,又翻出了下一张照片。

新的照片上,一张雪白的布,遮住了我的脸。

沈如婳的神情变得异常僵硬,没有一丝情绪波动。

无论是悲伤、痛苦,还是喜悦、痛快,她的脸上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。

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斯嘉年手机上不断翻动的照片,面无表情,无悲无喜。

斯嘉年感到有些不满,他侧过头,饶有兴趣地凑近沈如婳的脸,问道:

「小婳,我特意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你,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?」

他歪着头,兴致勃勃地靠近她,继续问道:

「那你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?」

沈如婳一向不喜欢斯嘉年的轻浮和靠近,但此刻,她似乎忘记了躲避和生气。

她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,甚至开始发青,如同窒息一般。

她的手在不知不觉中开始颤抖。

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恍惚地抬起头,看向眼前的男人。

她的眼神中,与其说是冷漠,不如说是带着一丝恳求。

她在恳求一个她想要听到的,自欺欺人的答案。

她轻声,有些吃力地说:「脸上都是血,被布遮住了,看不清楚。」

说完,她又急切地补充道:

「不是蒋铭,蒋铭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的。」

斯嘉年立刻将照片放大,指着细节说:

「脸上虽然沾了血,但五官还是能看清的。

「而且他手背上的痣这么明显,你看……」

他的话还没说完。

沈如婳的手已经塞进了她那件大衣的口袋,脚步匆匆地向律所的大门走去。

她对斯嘉年放大的照片,再没有投去一眼。

斯嘉年显然不愿意就这样放过她。

他迅速地迈步,到了门口,把她给拦了下来。

他用背挡住了门,不让她通过。

他的脸上挂着一种扭曲且复杂的表情,似乎既有幸灾乐祸,又有不甘。

看起来既开心,又似乎不开心。

他拦住了沈如婳,似乎在等待她开口。

但当他再次看向她的脸时,他的表情凝固了。

沈如婳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。

她那双通红的眼睛,更是让人不忍心看。

她看起来好像随时都会落泪。

但她还是强忍着,没有让眼泪掉下来。

斯嘉年张了好几次嘴,终于发出了声音。

他似乎想要嘲讽,想要嘲笑。

但最终说出的话,却只剩下了寂寞:

「小婳,蒋铭到底哪里好,我哪里不如他?」

沈如婳凝视着他,她的双眼几乎染上了血色。

她身姿挺拔,依旧是那位高傲且冷漠的巨星。

然而,似乎随时都可能崩溃。

她一字一顿,声音冷如冰霜:“给我让路。”

斯嘉年紧紧地注视着她,他的表情从悲伤的失败逐渐转变为疯狂和怨恨。

“他以前怎么待你,你为何还念念不忘?

“沈如婳,你真是自轻自贱!”

沈如婳的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。

仿佛这样,别人就看不出她在颤抖。

仿佛这样,别人就看不出她情绪和面色的波动。

她一字一顿,重复着那句话:“让,开。”

斯嘉年的双眼逐渐变得血红:

“承认吧,你这种人就是自甘堕落!”

“即便蒋铭当初把你像狗一样抛弃。

“你也想在脖子上系根链子,去求他欢心吗?”

沈如婳勉强维持的最后一丝理智,似乎被彻底撕裂。

她突然挥手,颤抖着狠狠地给了面前的人一巴掌。

斯嘉年毫无防备,被打的脸有些狼狈地歪向一旁。

他吐出一口血沫,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屈。

沈如婳几乎要疯了:“我叫你滚开!你听不懂吗?!”

“你是不是耳朵聋了,还是脑子有问题!”

“我不信!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!

“我告诉你,我不信!我他妈的不信!”

她的面容扭曲,这一刻,她仿佛变成了一个疯子。

斯嘉年看着她,竟然也愣住了一瞬。

他声音颤抖地问:“小婳,你这是……”

沈如婳不知哪来的勇气,猛地一推,将他推开。

斯嘉年一个踉跄,沈如婳趁机打开门,快步走了出去。

外面,记者们早已闻风而动,蹲守多时。

一看到沈如婳现身,他们立刻蜂拥而上,将她团团围住。

无数话筒伸向沈如婳,闪光灯此起彼伏,闪烁不停。

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提问,声音高亢。

自从沈如婳成名后,她的身边总是有保镖和助理相伴。

这一次,她没有任何准备,就这样近距离地面对这么多记者。

她的脸上,带着昨晚未眠的痕迹,甚至头发都有些凌乱。

对于大明星来说,素颜也是一大看点。

记者们不愿错过这个机会,纷纷捕捉她的每一个细节。

她的黑眼圈浓重,双眼通红,脸色苍白。

嘴唇略显青紫,神态有些怪异。

沈如婳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记者们。

她没有躲闪,没有生气,也没有慌张。

作为一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的女人,她本应游刃有余。

但此刻,她却像一个迷茫无知、手足无措的孩子。

记者的提问持续着,而且逐渐变得尖锐:

“婳姐是不是身体不适,是不是心理问题……”

“昨晚,是在斯先生家过夜的吗?”

沈如婳依旧呆立不动。

她仿佛突然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十字路口。

方向模糊不清,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走。

直到某个记者向前推了一把,或许是几个记者一起。

人群一起向前挤压。

沈如婳就像一个无力反抗的瓷瓶,被一推,向后踉跄跌倒在了地上。

记者们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影后,纷纷争先恐后地想要挤到前面,捕捉第一手的照片。

直到斯嘉年脸色阴沉,带着保安破门而出。

记者们被驱散。

而沈如婳无人阻拦,直接失魂落魄地走向自己的车,驾车离去。

她没有返回家中。

而是驾车前往我姐曾提及的城南疗养院。

当车抵达目的地,原本应该是疗养院的地方,只剩下一片荒凉。

由于经营不善,这家医院早在七年前,沈如婳出国后不久,就已经关闭。

之后,这个地方曾被他人接管,尝试过一些生意。

但由于地理位置过于偏僻,最终变成了一片荒地。

沈如婳静坐在汽车内,

透过车窗,她的目光迷离,凝视着那片枯萎、毫无生机的草木。

林中传来不知名的鸟鸣,伴随着黄昏的凄凉和阴森,在四周回响。

她在车内静坐良久,直到夜色渐渐降临。

过了许久,我隐约听到她发出的声音,微弱得仿佛只是我的幻觉:

「阿铭,你去了哪里?」

女人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却在我心头激起了强烈的震动。

谁说人一旦离世,便再无情感。

为何我的心,依旧能感受到这份痛楚?

疗养院已经不复存在。

无论沈如婳停留多久,它也不会再次出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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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终于启动车辆,缓缓驶离。

她本想回家,却在经过某个地方时,不自觉地放慢了速度。

不远处,有一束灯光亮起,在这片荒凉之地显得格外醒目。

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心中突然被一股强烈的情感紧紧揪住。

那些尘封已久的痛苦记忆,如潮水般涌上心头。

沈如婳驾车,朝着那束光的方向驶去。

那里,是戒毒所。

七年前,我在那地方待了整整四天。

头三天,沈如婳还在身边。

日间,我哄她,说是去上班。

夜里,我又回到了我们共同的家。

到了第三天的夜晚,我撒了个谎,让她离开了。

第四天清晨,沈如婳登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。

也是在那个夜晚。

我在戒毒所里,血流满面,倒下了。

我姐姐的记忆开始模糊。

我在戒毒所度过的那四天,对她来说,是一段不愿回忆的恶梦。

所以她错记成了,我是在离戒毒所不远的疗养院里。

沈如婳驾车,停在了戒毒所的外面。

她走下车,站立了良久。

凝视着戒毒所,或许心中有所预感。

直到她在戒毒所门口的灯光下,遇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子。

那女子本想从她身边经过,正要走进戒毒所。

沈如婳不经意地一瞥,却意外地停下了脚步。

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沈如婳身上,神情显得颇为古怪,凝视了许久。

沈如婳似乎有些心不在焉。

过了一段时间,她才意识到那道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。

对于明星来说,被陌生人注视早已是家常便饭。

尽管她并不认识对方,但认识她的人却数不胜数。

以往面对这样的目光,沈如婳总是漠然置之。

然而这一次,她与那道目光交汇。

她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沙哑:"您认识我吗?"

过了好一会儿,我才突然想起这个陌生女人的身份。

她是戒毒所的工作人员。

在我生命垂危的那四天里,她曾照顾过我,帮助我戒毒。

在那四天里,她无数次看到我拿出沈如婳的照片,呼唤着"小婳"。

即使在我意识模糊,生命垂危之际,她依然陪在我身边。

真是太巧了。

此刻,她竟然出现在沈如婳面前。

女人凝视着沈如婳。

又看了一会儿后,她摇了摇头:"我可能认错人了。"

她说完便转身向里走去。

沈如婳却追了几步,声音颤抖地叫住了她:

"您认识蒋铭吗?他是不是……"

女人的声音突然停顿,似乎有些无力继续说下去。

直到她深吸了一口气,才继续开口。

连她的呼吸中,都似乎带着一丝痛苦。

"七年前,他是不是在这里待过?"

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。

自从沈如婳回国后,没有人向她提起过我临终前的遭遇。

没有人告诉她,我是如何死去,死前又经历了什么。

但这一刻,她似乎自己明白了一切。

或许,她是想起了我姐姐痛苦的模样。

警局里那些人的反应,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。

可能,她是回想起了七年前,她离开之前的情景。

我那几天突然变得瘦弱,情绪失控,精神状态也不稳定。

或许,她听说了,或者查到了七年前破获的那起制毒案。

线索总是那么多,让人难以捉摸。

以前她从没深究,但现在,她开始注意到了。

她开始怀疑,开始明白了。

在我离世七年后,她才有所察觉。

中年女人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,才开口:「蒋,铭。

「或许吧,那个人没明确说过。」

沈如婳急切地看着她,眼神中带着一丝红晕:「您为什么觉得我眼熟?」

中年女人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,才继续说:

「那个奇怪的人,曾经在这里待了四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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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四天里,他总是紧紧握着一张照片,念叨着一个名字。

「那张照片上的人,我好像记得,跟你有点像。」

她接着解释:「七年太久了,我可能记错了。

「我只记得,那张照片上的人,跟你一样漂亮。」

沈如婳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:

「那四天是什么时候?为什么说那个人奇怪?」

七年的时间,确实太久了。

中年女人仔细回忆了一会儿,才说出一些模糊的片段:

「我记得,他是被警察送过来的。

「他沾上了那种东西,但警察对他很客气。」

「他给人的感觉……怎么说呢?他好像立了什么大功似的。」

沈如婳一向都很聪明,听了这几句话,她已经猜到了很多事情。

她身体一晃,差点摔倒,幸好中年女人扶住了她。

沈如婳的脸色,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苍白得吓人。

她摇了摇头,似乎想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
「我没事,您继续说。」

中年女人犹豫了一下,继续说:

「关于他的事,他和那些警察都不愿多说,好像是什么秘密。

「我只隐约记得,偶尔听到的几个词。

「什么‘家暴’、‘孩子’,还有……好像是‘名片’还是‘照片’。」

沈如婳的脸上,几乎失去了所有的血色。

我的脑海中,突然一阵剧痛。

这七年来,有一件事情我怎么也想不明白。

那个被我忽略的要点,突然间在我脑海中浮现。

就在此刻,它像潮水般涌了回来。

七年前,那些毒品贩子能认出我,找到我,全因一张名片。

那天,沈如婳拍完戏后,走路回客栈时,因为低血糖突然发作。

她遇到的小女孩给了她一颗糖,她想表达谢意,却手头没别的,便把钱包里的零钱全给了那孩子。

但那些零钱里,竟然夹了我的名片。

那小小的卡片上,不仅印有我的名字和照片,连我的工作地点和职务都写得清清楚楚。

警方端掉了那个制毒团伙后,漏网之鱼找到了小女孩的父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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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怀疑是小女孩的父亲泄露了消息,锋利的刀尖直接抵在了他的脖子上。

那个小女孩,曾信誓旦旦地说要离开她的父亲,与他断绝关系。

但在最后关头,她被吓得交出了我的名片,声称我是警方派去的卧底。

其实,小女孩什么都不知道,她只是无意中说中了一半。

我不是警方的卧底,但确实是我报的案。

沈如婳突然摔倒,痛苦地干呕起来。

这一次,中年女人没能及时扶住她。

戒毒所里有人出来,叫中年女人进去。

女人进去前,对沈如婳说了最后几句话:

「我还记得,那四天的最后一天,正好是小年夜。

「他死在那个晚上,几乎七窍流血,手里还紧紧握着那张照片。」

「前三天,他每晚都说要回去,陪他的爱人。

「第四天,他说,这次不用回去了。」

「真可惜,才三天,那个人可能就放弃了他。」

沈如婳坐在地上,神情狼狈绝望。

她的眼泪,默默地从眼角滑落。

但她的脸色却异常空洞,没有任何表情,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。

当中年女人走进门,门即将关闭时。

沈如婳突然用颤抖而嘶哑的声音问了一句:「他走之前,很痛苦吗?」

中年女人在大门口停下脚步。

她回头,看着路灯下的沈如婳,她的表情充满了悲伤和祈求。

但她还是如实回答,声音中带着遗憾:

「沾上那东西而死的人,怎么会不痛苦呢?」

女人说完,转身离开。

戒毒所的大门,在沈如婳面前,完全关闭。

周围只剩下了死一般的寂静。

沈如婳静坐在夜幕之下,久久地凝视着前方,眼神空洞,仿佛凝视着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
随着夜色渐浓,戒毒所的灯光逐渐熄灭,直至黑暗将她完全包围。

她慢慢地蜷缩成一团,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,绝望的呜咽声从喉咙里溢出。

我走到沈如婳身边,伸出手想要拥抱她,想要告诉她不要难过,其实这并不是她的错。

但我的手却抱了个空,我们这一生注定无法再触碰到彼此。

深夜时分,沈如婳终于站起身来,像一缕游魂一样,上车离去。

她来到了我们曾经住过的房子,但那里已经换了新的租客,一切都变了模样。

关于蒋铭和沈如婳的痕迹,已经不复存在。

沈如婳哀求新的住客,想要进去看看,但她披头散发,眼泪和灰尘几乎糊了一脸。

房东和住客都以为她是疯子,以她擅闯民宅为由,将她赶走。

沈如婳只能回到自己的家,卧室里,那只被她剪坏的布娃娃还躺在地板上。

她跌跌撞撞地走过去,抱起那只娃娃,颤抖着手,想要找出针线将它缝上。

但这是她新买的房子,自从有了名气后,缝缝补补的事情她从来不用自己做,家里也没有针线。

她找了很久,却始终找不到,就像我们的曾经,再也找不回来。

沈如婳终于再次瘫坐在地上,抱着那只娃娃,满脸茫然无措。

哽咽的哭声溢出,就像一个丢了糖果的孩子。

她看着那只娃娃,仿佛回到了曾经受了莫大委屈时,找到我,向我寻求安慰的模样。

「你骗我!你骗我!」她嘶喊着,哭泣着。

但那声音渐渐变得微弱,直至消失。

她又一次把娃娃紧紧地搂在怀中,仿佛是她的全世界。

泪珠儿悄然滑落,悄无声息地染湿了那米色的地毯。

「我怎么会相信呢?

阿铭,他可是这世上最诚实的人,沈如婳,你怎么就信了?」

「怎么就信了,怎么可以信呢?」

「怎么能信啊,沈如婳,真是该死……」

沈如婳把自己锁在卧室里,一待就是三天三夜。

她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,到最后几乎只剩下一口气。

外面的雪,下下停停,停停下下。

时间在流逝,却似乎与她无关。

她只是抱着那个破旧的娃娃,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。

三天后,小年的那天。

沈如婳靠在窗边,睡了一觉。

醒来时,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。

即使是深冬的暖阳,也无法驱散这满室的寒意。

沈如婳挪动了一下身体,歪着头,呆呆地望着窗外。

突然,她似乎想起了什么,急忙站起身来。

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可怕。

但她还是强撑着走进了浴室,洗漱,梳妆。

然后换上了漂亮的衣服,还有那条大红色的围巾。

我曾经说过,她很适合大红色。

她的五官明艳动人,配上大红,美得令人心惊。

但此刻,大红的颜色,却让她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。

即使浓妆艳抹,也掩盖不住她满脸的疲惫和悲伤。

打扮完毕后,她离开了家。

多日没有进食,沈如婳已经没有力气再开车了。

出门前,她实在撑不住时,只喝了一杯水。

她没有叫助理或司机,而是拦了一辆出租车。

我不知道她要去哪里。

直到她告诉司机,要去警局。

我才突然想到。

她是不是想去问问,关于我的遗物、遗言,或者骨灰。

出租车刚到警局门口,王队和我姐刚好从里面走出来。

他们上了车,很快就开走了。

沈如婳眼中泛起雾气,让前面的司机跟上他们的车。

中途我姐下了车,去了趟花店。

很快,她捧着一束白菊回到了车内,然后离开了。

这时我才意识到,我姐应该是要去我的墓地。

又到了一年小年,我的忌日。

当我的视线从我姐身上移开时。

沈如婳的脸上,滑落了一滴泪。

车开到了墓园,沈如婳付了钱,下了车。

前面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眼泪和脸色,有些担忧地问:

「小姐,你没事吧?」

沈如婳没有回应,仿佛失了魂,没有听见。

她跟在我姐和王队的后面,走进了墓园。

直到,在一块立着无字碑的墓前,停下了脚步。

七年前,我死于一场报复。

为了防止我的亲友再遭受不幸。

警方决定,把我的不幸遭遇和离世的消息,还有我的个人信息,都秘而不宣。

这也是沈如婳七年来,从未听说过我去世的任何风声的原因。

我姐姐的精神状态,看起来暂时恢复了正常。

她轻轻把花束放在我的墓前,声音柔和地说:

「阿铭,小婳回国了。

「我见到了她,她现在过得很不错。

「成了大明星,很厉害。

「你这次真的可以安心了。」

她温柔地说完。

然后在墓地前,慢慢蹲下身,哭得泣不成声。

「姐姐没照顾好你,怎么向爸妈交代啊。」

我的眼里,只剩下一片模糊的酸楚。

王队走上前扶住我姐,劝她节哀。

我姐一直哭泣,直到她听到了身后女人的哭泣声。

她猛地回头,看到了站在后面的沈如婳。

我姐盯着突然出现的人,情绪迅速失控。

她的癔症很严重,清醒正常的时候很少。

她的表情很快变得怪异疯狂,从地上站起来,猛地抓住沈如婳的手臂。

她眼中充满了恨意:「都是你的错,都是你的错!

「是你把阿铭的名片给了那些混蛋,是你害死了阿铭!」

「你是杀人凶手,杀人凶手!」

「你凭什么还活着,你凭什么!」

沈如婳任由我姐狠狠地拉拽。

她死寂的眼神,盯着那块空白的墓碑。

我姐的情绪失控,彻底把沈如婳当成了杀害我的人。

她满脸泪水,怨恨而恐惧地推搡着沈如婳:

「你滚开,滚开!不要再靠近我弟弟,不准你再来找他!」

沈如婳被推得摇摇晃晃,向后踉跄了几步。

在清冷的雪地里,她的脸色似乎比雪还要苍白。

她看着姐姐疯狂的样子。

然后下一刻,无声地双膝跪下。

跪在了我姐面前,跪在了我的墓地前。

她开口,声音沙哑到几乎听不清:「是我对不起他。」

「你说的对,我是凶手。」

我姐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。

听到沈如婳承认是凶手,她更加愤怒。

扬起手,狠狠地给了沈如婳一个耳光:

「你这个混蛋,混蛋!阿铭对你多好,你忘恩负义,死不足惜!」

沈如婳的身体,在寒风中颤抖。

鲜红的手掌印,在她的苍白脸颊上格外醒目。

王队几次想上前阻止,都被沈如婳的眼神无声拒绝。

我姐痛哭着,颤抖着。

直到她打累了,也骂累了。

她错乱的记忆,又慢慢被拉向了别处。

「阿铭已经结束工作,该回府了,我亦该归家。」

她边说边从沈如婳身旁经过,准备离去。

然而沈如婳颤抖着双手,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袖:

「抱歉。他离开之前,有没有留下什么话……」

她姐姐猛地转过身,目光如炬地盯着她。

她的声音沙哑,充满了愤怒:「没有,没有!他什么都没留下!」

「我告诉你,别妄想了!

「他说过的话,你也不配听闻!他的任何遗物,你也别想染指!」

「你死了那条心吧,你去死吧!」

沈如婳跪在雪地中,终于无力再吐出一字。

她姐姐和王队相继离去。

沈如婳跪在墓碑前,俯身,紧紧拥抱了我的墓碑。

我听到了她轻声的低语:「阿铭,我想来陪你。」

我闭上了双眼。

往昔如烟云,皆已逝去,不可追回。

沈如婳一直跪在那里,直到精疲力尽,最终昏迷过去。

守墓人发现了她,叫了救护车,将她送往医院。

我回想起姐姐离开墓园时的样子。

不知何故,心中突然涌起不祥的预感。

这七年来,她曾多次念叨。

说要让我看到,沈如婳过得幸福,让我能够安息。

而现在,她已经看到了。

我越想越感到不安。

我虽已逝,但姐姐还年轻,希望她能过得好。

我急忙前往姐姐的住所。

幸运的是,她安然无恙地待在家中,身上的雪水也已被换下。

这七年来,她的生活总是混乱不堪,有时甚至忘了梳理头发。

但现在,她不仅换上了干净的衣服。

还精心梳理了头发,化了淡妆。

我为她终于开始照顾自己而感到高兴。

但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对劲。

直到她为自己准备了一顿饭,吃完后回到卧室。

然后躺在床上,打开床头柜,从中取出一把水果刀。

我的心猛地一沉,意识到了不妙,张嘴想要大喊阻止她。

但我已逝,灵魂无法发出声音。

姐姐躺在床上,她将刀刃慢慢抵上手腕。

她的笑容平静而充满期待:「姐姐终于可以,去见你和爸妈了。」

刀刃刺入肌肤,鲜血涌出。

我发出了绝望而尖锐的呼喊。

灵魂在最后一刻,猛地突破了束缚,击落了那把刀。

几乎同时,我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,猛烈地冲击着我。

我的灵魂在一瞬间,被撕裂成无数碎片,迅速消散。

最后的意识中,我看到刀子落到了地上。

姐姐从床上爬起,满是惊喜的目光,望向半空:

「阿铭一直都在的,对吗?」

意识消散,我安静地闭上了眼睛。

我的姐姐,要好好活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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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
得知阿铭去世后的第十天。

除夕夜,我买了一袋速冻馄饨。

煮了一半,炸了一半,拼成了两个菜。

摆上桌时,二叔打来电话。

他说:「小婳,王导在酒楼设宴。过来一起跨年吧?」

我无父无母,过年时身边也没什么亲人。

以前,总是阿铭和他姐姐陪我度过。

后来,我和他分开了。

在娱乐圈逐渐崭露头角后,圈子里的人开始讨好我。

每到节日,他们会在酒楼设宴,陪我度过。

他们以为这样我就会开心,不会感到孤单。

其实,人多的时候我更感到孤独。

无数次我坐在饭局上,听着那些男人喝酒吹牛。

包厢里热闹非凡,都是人情世故,阿谀奉承。

越是热闹的时候,我就越容易想起。

那年除夕夜,我和阿铭在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。

一袋馄饨分成两份,做成两个菜。

他舍不得多吃,总是把馅大的往我碗里夹。

这七年来,我尝遍了无数的山珍海味。

却再也没尝到过,那晚昏黄灯光下,那样温暖人心的味道。

2

每当思念难以忍受,恨不得回去找他时。

深夜的寂静中,又会一次次想起,我哭泣着求他不要离开的那一夜。

那晚,斯嘉年坐在一旁,像笑狗一样嘲笑我:

「你看,这就是你什么都不图,只图的一颗真心。」

「小婳啊,真心在现实和金钱面前,一文不值。

「你在他蒋铭面前啊,也一文不值。」

斯嘉年嘲笑我的时候,我的爱人也坐在一旁笑。

我想念他,却不愿卑微,不敢卑微。

我开始学着像那些人一样,去阿谀奉承,追逐名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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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拼命往上爬。

在最累最难的时候,想象着哪一天,偶然再遇见蒋铭的样子。

那个抛弃我的男人,该好好看看。

沈如婳并不是,只能依附于他的,无用的废物。

他追求的名声和财富,并不是非得把我抛在脑后才能获得。

我渴望看到他懊悔的样子,渴望看到他跪地哭泣,恳求我回到他身边。

到那时,我或许会告诉他:「你若道歉,认错,我会考虑考虑。」

我突然从幻想中回过神来,发现自己连做梦都在自我贬低。

但我确实非常想念他。

七年了,无数个日日夜夜。

每当夜深人静,我总会梦见那个狭小的出租屋。

七年过去了。

曾经默默无闻的沈如婳,如今已成为影后的沈如婳。

终于可以回国了。

然而,他们却告诉我,蒋铭已经去世了。

去世了,去世了……

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,他却已经离世了……

3

二叔在电话那头催促我:「小婳,快过来吧,大家都在等你呢。」

我看着桌上的两碗馄饨,有些失神地说:「二叔,我在家吃馄饨呢。」

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哄笑。

二叔也笑了:「小婳,大过年的,吃什么馄饨啊。」

我的喉咙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
我听到电话那头过了好一会儿,笑声终于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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斯嘉年在电话那头提高声音叫我:「小婳,这里点的都是你爱吃的,要不要我来接你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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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根本不知道,我真正喜欢吃什么。

我有些想笑,但眼泪却先流了下来。

我轻声说:「我想阿铭了。」

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。

我挂断电话,吃完了自己的那碗馄饨。

剩下的那碗,却迟迟没有动。

我叹了口气,将那碗馄饨也端到自己面前:

「你怎么不吃啊。你又不是明星,不用减肥。」

蒋铭没有理我。

他还在生我的气,因为我七年前不相信他,抛弃了他。

我夹起碗里的馄饨,眼泪滴在了葱花上。

汤汁中泛起了小小的涟漪。

真是奇怪,为什么就没有当初的味道了呢?

4

我又见到了蒋铭的姐姐。

她的精神状态似乎又短暂地恢复了正常。

她神神叨叨地,向我说起了一件事。

她说她用刀片抵在手臂上时,刀子被蒋铭的灵魂打落到地上。

我仔细聆听她的讲述。

不知为何,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期待和喜悦。

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,最清楚那些东西是不可能存在的。

但在这一刻,我却无比坚定地选择了相信。

那是我唯一能看到和幻想的,通往他的道路。

王队恰好路过,听到了我们的谈话。

他有些无奈地偷偷告诉我,蒋铭的姐姐精神有些问题。

那些胡言乱语,他劝我不要放在心上。

但我觉得,她的样子明明很清醒。

她说的那些话,也一定是真的。

我心中愈发强烈地期盼,能再次与阿铭相遇。

哪怕只是匆匆一瞥。

向他道一声歉,或是表达我对他的思念。

或者,什么也不说,远远地望他一眼,也心满意足。

蒋铭的姐姐缓步走出。

可能真如她所言,她感受到了弟弟的灵魂。

感觉弟弟一直在她身旁,给了她生活下去的力量。

她的心病逐渐好转,开始像普通人一样生活。

半年后,我得知她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。

新郎是她的青梅竹马,两人相爱多年。

如果不是蒋铭的不幸,他们可能七年前就已结为连理。

这七年,蒋薇一直情绪低落,恍恍惚惚。

那个男人温文尔雅,始终不离不弃,陪伴在她身边。

如今,蒋薇渐渐放下了过去。

他们终于要步入婚姻的殿堂,共度余生。

蒋薇结婚那天,我在婚礼现场外远远观望。

突然想到,如果阿铭还在,今天也许我会和他一起走进这里。

一起见证姐姐的幸福时刻。

我真的好想念他,也许我也该去找寻他了。

斯嘉年最后来找我一次。

他告诉我,当初他放弃的留学机会,原本是属于蒋铭的。

「他舍不得你,瞒着你放弃了,那个名额才轮到我。」

「我当时只是不服气,觉得他能为你放弃,我也可以,所以我才不要的。」

对斯嘉年来说,放弃一个名额无关痛痒。

但我和阿铭都是普通人。

很多时候,那样的机会,一辈子可能只有一次。

他没有显赫的家世,错过那样的机会,可能就错过了美好的未来。

那段时间,我身体不好。

晚上阿铭到宿舍楼下给我送药,常常心疼地抱着我说:

「总是照顾不好自己,什么时候,我才能放心让你一个人?」

那时,我不知道他拿到了留学的机会。

我靠在他怀里,撒娇说:「那就永远不要丢下我一个人。」

他因为我的话,放弃了那个机会。

斯嘉年又说:「他说,是你教他要无愧于心。

「对他来说,无愧于心,就是不要愧对你。」

我哽咽着,泣不成声。

往事如烟,不堪回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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斯嘉年在夜色中,说出了最后一句话:

「我跟他争了很多年,但时至今日,我自认不如他。」

我将这些年挣的钱,全部捐了出去。

定向捐赠给国内的禁毒戒毒事业。

剩下的一点钱,我买下了曾经和阿铭住过的那个小出租屋。

走在回家的路上,我在街边遇到了一个算命的男人。

他对我说:「姑娘,你看起来有心事,我给你算算吧?」

他的眼睛盯着我戴着的手链和钻石项链。

他不是看出我有心事,他是看出我有钱。

我才想起,七年前和阿铭在一起时,我不会戴这些首饰。

我摘下项链,丢在算命摊上。

蹲下身,问那个男人:

「大师,你说人死后,有没有来生,有没有灵魂?」

男人盯着被我丢下的首饰,眼底一亮。

随即他无比确定地点头:「当然有。

「肉体才会消亡,灵魂永远不灭。

「前世来生周而复始,生生不息。」

我扯出一抹笑,点了点头:「你说得真对。」

我又摘下手链,给了他。

离开时,我听到身后好像有人在骂:

「人小姑娘脸色不好,肯定是遇到了事。

「你趁火打劫撒谎行骗,小心天打雷劈!」

才不会是骗人的。

我回到家,躺到床上。

刀刃触碰手腕,直到意识渐渐涣散。

我突然想起,第一次见到蒋铭的场景。

那是在孤儿院里,我十四岁的时候。

蒋薇被老师带着,和一些同学一起,来孤儿院做慈善送温暖。

蒋铭跟着姐姐一起来了。

刚好他看到,我被几个小男孩堵在后院里逗弄欺负。

我其实早已习惯这样的事情,攥起拳头就要揍他们。

但就在下一刻,蒋铭冲过来,将我挡在了身后。

英雄救美的结局,并不太好看。

他是斯文乖巧的好学生,没打过架。

被几个男孩围着,狠狠揍了一顿,打得鼻青脸肿。

后来还是院长赶了过来,让那帮男孩给蒋铭和我赔礼道歉。

他不顾自己的伤,爬起来只急着问我:「你没事吧,没事吧?」

经年后在大学里,我再次见到蒋铭,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。

后来我答应和他在一起,他还很多次不解地问我:「为什么是我?」

这个傻子。

记忆一晃,又回到了小出租屋。

昏黄灯光下,他抱着我掉眼泪。

誓言如灼灼灯火,落在我心底。

他对我说:「我发誓,永远不会丢下你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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